赵砚书的话像是带着尖锐的钩子，一句一句往顾晚舟心里钻。

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痛到麻木，可这一刻，她却依旧痛到浑身发颤。

她张了张嘴，艰难地开口。

“赵砚书，你还是人吗？你还有心吗？”

“你还分得清是非黑白吗？”

顾晚舟喃喃出声，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保镖的控制。

可下一秒，赵砚书的话却让她再也动弹不得：“人死如灯灭，顾晚舟，你适可而止！”

“你外婆是不小心摔下楼的，这是她的命！”

话落，他又补充道：“给依柔道歉。”

顾晚舟看了一眼傅依柔，又看向赵砚书。

“你要我给她道歉？”

她脸色仅存的一点血色也全部褪去，声音沙哑破碎到极致。

“赵砚书，你不如直接杀了我！”

赵砚书定定地看了她两秒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给了保镖一个眼神。

两名保镖立刻会意，迈步上前。

“咚”地一声闷响，顾晚舟被保镖摁得跪在跪在傅依柔面前。

傅依柔笑着勾唇：“给我磕三个响头，我就不和你计较了。”

顾晚舟抬起头，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。

“傅依柔，你迟早会下地狱的！”

傅依柔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，顾晚舟再度用力挣扎，想要挣扎着站起身。

可赵砚书又一次往她心上狠狠扎了一刀。

“既然依柔只要你磕三个头，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。”

“你要是还想见你外婆最后一面，就别再发疯了！否则后果自负！”

顾晚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直接扔进了冰窖里，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
等她再回过神时，赵砚书已经搂着傅依柔转身上楼。

“叫家庭医生过来。”

顾晚舟瘫坐在地上，明明浑身都很冷，她的一颗心却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烧。

每一次呼吸，那种近乎撕裂的痛都会从心口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。

直到赵砚书和傅依柔的身影彻底消失，顾晚舟依旧僵硬地坐在原地。

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，脑海中却还回荡着赵砚书的话。

“人死如灯灭”、“这是她的命”......

许久，顾晚舟眨了眨眼，滚烫的泪夺眶而出，一颗颗砸在地板上。

这一夜，她哭到昏厥。

再睁开眼时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。

她躺在柔软的床上，手背上挂着输液瓶。

顾晚舟没有任何犹豫，直接拔掉手上的针就往外跑。

“去哪？”

身后传来的低沉嗓音让她脚步一顿。

她回过头，眼中依旧满是红血丝：“我外婆呢？我要见她！”

赵砚书站瞥了她一眼：“换身衣服，今天是你外婆下葬的日子。”

说完，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。

半个小时后，顾晚舟看着面前的骨灰盒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。

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小小的盒子，脑海中是那天外婆攥着她的手叫‘囡囡’的画面。

“为什么......”

顾晚舟伸手摸上那骨灰盒，手指轻颤，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。

“我已经给傅依柔下跪了，你明明答应我，会让我见到外婆最后一面的！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她抬眸看向赵砚书，眼中的痛苦几乎要化作实质。

明明痛苦到整个人都撕裂成了两瓣，可顾晚舟却哭不出来。

她的泪好像在这短短的几天里，全都流干了。

面对她的质问，赵砚书始终没有说话。

见他沉默，顾晚舟木然地收回目光。

“外婆......囡囡对不起你，是囡囡害了你。”

“囡囡最后再抱抱你好不好......”

说着，顾晚舟伸手接过骨灰盒。

可一捧起骨灰盒，顾晚舟的脸色瞬间僵住。

她垂眸看了骨灰盒两秒，心里涌上一个可怕的想法。

顾晚舟颤抖着手打开盒子，看到骨灰盒里面空荡荡时，脸色的血色顷刻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
这一刻，就连赵砚书的脸色都变了。

他看向一旁的保镖，脸色阴沉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保镖紧张地低下头：“老太太的火化一事是傅小姐安排的，我......我也不知道。”

顾晚舟手一松，空荡荡的骨灰盒就掉在地上。

就在这时，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殡仪馆外，妆容精致的傅依柔从车上下来。

“砚书，你怎么还跑这来了？这地方多晦气啊？”

顾晚舟快步冲上去，一把揪住傅依柔：“你把我外婆的骨灰弄哪去了？说话！”

傅依柔用力掰开顾晚舟的手，一把将她推倒在地。

“我听说，老人家的骨灰如果洒在江水里，来世会有福报，所以......”

顾晚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，脑海中的某根弦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崩断。

她不顾一切的往外跑，不顾一切地跑到江边。

顾晚舟只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。

江边的冷风阵阵，她却好似感觉不到冷。

“外婆......你冷不冷，我来陪你......”

喊了两声后，顾晚舟用尽力气爬上栏杆，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。

赵砚书追到江边的时候，恰好看到这一幕。

他厉声大喝：“顾晚舟！”

回答他的，只有江面上溅起的一朵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