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车停在另一个小区门。

口我拖着那个半旧的行李箱，按照妈妈给的地址，找到一户门前。

还没敲门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。

男人的、女人的、还有一个小孩清脆的咯咯声。

那是爸爸，他的新妻子，还有他们的小儿子。

我抬起的手僵硬的敲门。

门从里面打开，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门口，是继母。

她看到我，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，换上一种混合着惊讶和不耐的审视。

「你找谁？」

「我......」我局促地开口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她肩膀。

客厅里，爸爸正趴在地上，让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骑在他背上，笑得眼角都是皱纹。

继母顺着我的目光回头，眉头皱得更紧，扬声喊道：「老万，你出来一下！」

爸爸闻声抬头，看到门口的我和行李箱，笑容也凝固在脸上。

他慢慢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走过来。

「你怎么来了？」他问，语气尽是被打扰的不悦。

「妈妈让我过来住一段时间。」

我低下头，手指抠着行李箱拉杆。

爸爸和继母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继母撇了撇嘴，转身进屋。

爸爸叹了口气，侧身让开：「先进来吧。」

「出什么事了？」

我抬起头，眼中燃气了一丝希望。

如果我把妈妈的秘密告诉爸爸，他会不会帮我劝劝妈妈。

我原来那个温柔的妈妈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。

但我刚张开口，就被爸爸打断。

「算了，你一个孩子知道什么，我直接问你妈吧。」

他拿起手机，转身进了卧室。

我屏住呼吸，听到他拨通电话，按下了免提键。

「你什么意思？怎么突然把孩子塞我这儿？」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妈妈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决。

「老万，念念的抚养权我不要了。」

我心脏猛地一缩。

「什么，当初可是你死活要抢过去的！」

「当初是当初，现在是现在。」

「我告诉你，我也不要，我有了家庭，没空管她！」

我坐在客厅，从指尖凉到心底。

这时，继母端着一杯水走过来，脸上挂着微笑。

「念念，喝点水吧。」

我下意识接过杯子，喝一口。

瞬间，甜腻气味冲入鼻腔。

这是蜂蜜水，而我对蜂蜜过敏。

我猛地将杯子推开，跳起来冲向卫生间。

趴在洗手池边剧烈干呕，打开水龙头拼命漱口。

我抬起头，从镜子里看到继母站在卫生间门口。

她没有进来问我怎么了，也没有收拾地上的水渍。

只是抱着她那个被吓到的小儿子，柔声哄着。

「妈妈在这，妈妈在这。」

镜子里，我脸色惨白，头发凌乱，嘴唇因为过敏开始微微发痒泛红。

我想哭，喉咙却堵得发不出声音。

妈妈......

我的妈妈，你在哪。

我什么都不想要，只想要之前那个对我好的妈妈。

只有你会记得我蜂蜜过敏。

只有有你的地方，才是我的家。

我用力抹了一把脸，把涌上来的酸涩狠狠憋回去。

卧室里，爸爸不耐烦的声音还在传来。

「我不管，你要是也不想管，就送到你弟弟那儿去。」

舅舅？

对，找舅舅帮忙！

这个念头让我瞬间生出了一丝力气。

我不再犹豫，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，在继母诧异的目光和爸爸尚未结束的通话声中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门。

连行李箱都被我遗弃在客厅角落。

我朝着记忆中舅舅家的方向，拼命奔跑。

风灌进喉咙，带着血腥味。

妈妈，我一定不会让你丢下我。